死亡卡车。正如其名。
一辆拉满死亡潜行者、从特异区深处向外行驶的卡车。
没人知道这些卡车从哪来。正如没人知道它们将要到哪去。
这些幽灵般的车辆总在电闪雷鸣的深夜飞速前进。满载一车腐朽的躯壳。
“这辆不太一样。被雨淋湿,又被闪电直接击中。”沃夫向新手们解释。“信使一大早就去了。可能有活人,几率不大。”
“都被闪电给劈了,还能有活人?就算还有口气,也该成烤肉了。”只剩我们四个时,瓦西里小声嘟囔。他脸色惨白,比昨天更糟,让人有些担心。
“话说…那什么信使又是谁?”
“不知道他叫什么。”沃夫居然摇头。这个营地也有他不清楚的事。“也是个老手。经常替贸易商人跑腿。”
“没人说过他的名字?哪怕无意间提起?”杀手皱起眉。
沃夫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他跟我们不一样,别去招惹他。这家伙神的很,他能一个人穿越军方的封锁线。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回来。”
一个人穿越军方的封锁线,再回来?听上去正是我要找的人。我需要他来带我离开。趁所有事都未成定局之前,我还有机会挽回一切。
信使的出现又重燃起我的希望。我没在意沃夫又说了什么,只一心想尽快见到那位信使。
无论用什么手段,什么方法,我都要挖出他的秘密来。只要离开特异区,我便能带着菲亚远走高飞,彻底离开基辅,甚至离开乌克兰。
一想起菲亚,心便又痛苦的抽搐起来。短短几日,对我却漫长的像几个世纪。
深埋于肺腑中的满腔炽爱早已按捺不住。它嘶喊着、挣扎着、咆哮着,一刻不停的折磨我,渴望和生命中注定的那一半团聚。
我要回去。对往昔的思念汹涌而起,让我脑袋发热、心跳加速。我一定要活着回去!
远处突然传来声枪响。不等众人有所反应,枪声迅速连成一片。
“真他妈——如果又是那个蠢货在戏弄盲犬……”沃夫掏出无线电,满脸阴沉。“皮处哈,哪个混账走的火?”
对方匆忙回了句。老手没听清,又厉声质问。
“强…盗…强盗!”(冲锋枪的扫射声,有人倒下)“抓住手!别松(呜咽声)……他们到处都是(射击声)…沃夫……救命!救命——”
老手马上掐了无线电。
他闭眼沉思片刻,抬起头来。“鲍里斯,我需要你。”沃夫说着取下背上的冲锋枪,递给杀手。
尤里仍一言不发。他捏住枪背带往身上一套,接过弹匣往兜里一揣。吩咐我们跟上他,去替新兵们解围。
一路上尤里跑的飞快。我和瓦西里只能勉强跟上他,还得留神那些不怀好意的盲犬和野猪。
杀手在跑动中不慌不忙的插弹匣、上膛、开保险。整个动作一气呵成。还转身将霰弹枪丢给我。
我接住了枪,万幸没走火。真让人忍不住替他捏把汗。
“强盗选择伏击,证明人数不多。”尤里边跑边解释、下令。“我们从西面进攻,多利用灌木,居高临下、把他们打懵。我一开火,不喊停就朝死里打。明白吗!”
我真佩服尤里。这时候也照样沉着冷静,有条不紊。简直像个杀人机器。
“都听清楚没有!”遭到我们无视,杀手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我和瓦西里拼命点头。小年轻累得够呛,甚至像狗一样吐舌头。尤里多看了几眼瓦西里,动了动嘴,却没吭声。
等到了地方,我有些发晕:敌人到底在哪?
所谓的战场就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地。除了旷野中一具醒目的尸体,附近几只受枪声惊吓乱跑的盲犬和野猪外,什么都没。就是杂草和灌木,还有树。
还有几个隐隐约约的…黑点。还在灌木间来回蠕动。
我正纳闷,却听见杀手的警告:“别傻站着,快趴下!”
出乎我意料,其中一个黑点蹦跶起来,下面居然有一张脸,还有躯干和四肢。原来是个人!
这人怀里突然闪了几闪,便响起一串枪声。几个速度很快的东西呼啸着擦过我的头皮,火辣辣的疼。
杀手的冲锋枪紧跟着响起来,电锯般吼个不停。瓦西里也开火了。小年轻不知从哪弄了支霰弹枪,响得像雷鸣,硬是盖过了冲锋枪。
再迟钝的家伙也搞明白了。上帝啊,他们刚刚冲我开火了。我们别说见面,连招呼都没打,他们倒好,一上来就要我的命!
之前的种种有关良心和道德的狗屁统统迅速消失。我扑在地上,带着一腔的怒火和恐惧,抓着霰弹枪猛扣扳机,只希望能把这些该死的杂种全部撂倒。
对方也拼命还击。四面八方全是枪声,打的那些灌木像咳嗽似的“簌簌”乱颤。
我不停地重复着开火、退弹、装弹的过程。虽然根本看不见对方在哪,但杀手已经交代过,他不喊停,只管放枪就行了。
没多久,尤里的冲锋枪不再咆哮,换成了稀稀拉拉的短点射。往好的方面想;或许强盗正在撤退;往坏的方面想,杀手可能快没子弹了。
零星的枪声成了谢幕式。冲锋枪打出最后一个点射,便彻底没了音。我鼓起勇气,撑起上半身往下面张望。对方跑了个一干二净,还留下两具四仰八叉的尸体。
晃晃悠悠的从地上起来,单手拎着霰弹枪,几乎站不稳当。片刻前的战斗彻底耗尽了体力。连开那么多枪,嚯。
我却非常怀疑,自己真的…那些不长眼的子弹…到底打中什么玩意了?
尤里也站了起来。瓦西里看上去比我还糟。小年轻满头大汗,用手撑地,浑身抖个不停,根本站不起来。他只好继续躺地上喘气。
“我们搞定他们了?”瓦西里闭着眼问道。
我向杀手寻求答案。他微微喘着气,冲我点头:“运气还不错,他们撤了。你们俩倒很精明啊,我还没喊停,就‘哑巴’了。”
“真是见鬼。”小年轻咧嘴笑了起来,原地翻身又伏在地上。“我他妈的只管乱射,鬼才知道老子究竟打中什么了。”
我看了看尤里,杀手也忍不住笑了。还一个劲儿的摇着头。看来他刚刚在变相“夸”我们呢。
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突然从灌木里钻了出来,还哇哇乱叫着。
已经极度敏感的神经立刻又紧绷起来。我大吼一声,条件反射般瞄准他、扣扳机。刚意识到他不是强盗,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别开枪!”对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居然哭出声来。
枪没响。
我撅开枪管,吃惊的发现自己匆忙之中只往左边塞了一发。怪不得死扣扳机却不响。
“感谢上帝…嘿,你这个混蛋!”那个面熟的家伙——皮处哈作势要扑上来揍我,被杀手拦住了。
“彼得洛夫,瓦西里,你们俩先打扫战场。我来问问这位幸运儿。”尤里把冲锋枪甩背上,掏出手枪半跪在地上。“按理说强盗不该来这儿。伏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?”他说话的同时也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。
我去查看那具尸体,想知道被打死的到底是谁。
“都怨林伯那家伙,说发现了一件稀罕的宝贝衣服,还怂恿我们跟他去。跟着他倒好,毛都没见着,还挨了那些变态强盗的一顿乱打。”皮处哈很快恢复了情绪,还替瓦西里指了指灌木后的那名伤员。“丹尼拉被当即打死,罗里克受了伤,林伯则被抓走了。”
很面生的菜鸟。我蹲下并查看他的PDA,嗯…丹尼拉。不幸的家伙,虽然我不认识你,但还是很遗憾。
“瓦西里?你要是难受,就留下照顾伤员。皮处哈,你和彼得洛夫跟着我,我们去对付强盗。”尤里说着站起来。“对了,瓦西里,转告沃夫。就说我谢谢他的枪,用起来很顺手。”
“你疯了吗?”皮处哈的反应很激烈。“你只打死了两个……无论如何,他们还有七、八号人,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!”我和尤里都能看出来,皮处哈并非不想报仇,只是不愿再拿命去冒险。
杀手懒得废话,直接冲他伸出手。皮处哈瞪他一会,才很不情愿的交出无线电。
沃夫了解情况后,便同意了尤里的打算。但老手也不赞成我们势单力薄便去对付人数占优的强盗。他允诺会再派一名潜行者过来。在此之前,希望我们先去侦察,摸清敌情。
皮处哈带着我们来到公路桥旁的一处高地。此处灌木丛生,还有一颗大树。既是制高点,又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效果。
杀手靠着树休息。命令我和皮处哈轮流使用望远镜观察,免得一人长时间过于劳累。他自己则拆开一盒步枪弹,趁着这会儿功夫一发发往弹匣里压。
强盗们暂时占据了废车场作为掩护。就如同皮处哈所说,有七、八个。我们俩讨论后认为,从对方暂时退守此地、举棋不定的情况来看,柏林应该还活着。
杀手费了相当大的力气,甚至连脚后跟都用上了,才把最后几枚子弹压进弹匣。这时那位沃夫派来的援兵也才恰好赶到。
这个陌生的潜行者乍看上去让人有些失望。
这家伙留着短平头,上身新兵夹克,下身运动牛仔裤,一双旅游鞋。眼神涣散而不集中,面无表情,拧巴的像块干抹布。
更见鬼的是,他就是那位被雷劈了的幸运儿。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。
我们能指望这样的家伙吗?我真担心他刚冲强盗放两枪,又昏了头便朝我们开火。那就太糟糕了。
还有他右额的那道疤,唉。我们干脆叫他“哈利波特”算了。
潜行者很干脆的向皮处哈打听强盗的情况。
新兵说的很详细,还用石头和树棍摆了个草图。“两个看着大门,两个或者更多在右边烤火。一个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可能有两人在左边的建筑里看守林伯。一共七、八个。”
“大概就这样。”皮处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尤里,面露无奈。那意思是,我们恐怕只能指望你了。“那么,潜行者,你决定。我们是该先祈祷,还是马上出发?”
这位“哈利波特”坚决的摆了摆手,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狂妄。“人多只会徒增麻烦,到时候我可没空救你们。几个强盗而已,我一个人就能搞定。”
皮处哈目瞪口呆。这位“硬汉”说完便抛下我们只身朝废车场跑去。
“如果发生了什么事,记得要大喊!”皮处哈终于回过神来。“该死的…你还真想当兰博!”
我有些吃惊,看着尤里:“我们真让他一个人去?这不是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吗?”
“我们又没强迫他。”皮处哈在原地走来走去,时不时朝废车场张望。“狂妄自大的蠢货,呸。他马上就会白白丢了性命!”
杀手抽出胸前的弹匣,往冲锋枪里一插,“咔啦”一声上膛。确认保险关闭后,他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,问道:“那个冒失鬼朝哪去了?”
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的皮处哈回答道:“大门。看样子他想硬碰硬,还真是蠢到家了。”
“倒也未必。”尤里举起枪朝远处瞄了瞄,又放下。“大概120m。皮处哈,你和彼得洛夫走左边,摸过去偷袭他们。我去支援那个潜行者,把强盗往院里赶。”
皮处哈负责带路,我跟着他。没前进多远,枪声便响了起来。双方你来我往的好不激烈,杀手的冲锋枪完全占着上风。让人感到欣慰的是,还击的大部分都是断断续续的手枪,只有几声霰弹枪的脆响。
我们俩小心的避开大门的激战,从左侧顺墙绕道。很幸运,没有撞见预想中的篱笆,车棚也无人防守。
“我留这儿,你去卡车那。”皮处哈悄声提出建议。“杀手会把他们赶过来,我们正好两面夹击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
我端着霰弹枪顺着墙往卡车那儿摸。祈祷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强盗突然蹦出来。
真是该死的乌鸦嘴。
一个穿黑夹克的家伙突然出现,一边朝我这儿后退一边朝对面开火。他退掉空弹匣,转身和我打了个照面。
他看上去很吃惊。糟糕的是,我比他还吃惊。
我直愣愣的盯住手里的霰弹枪,一时竟忘了如何操作它。
这回我可真死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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